【贺周】逐流 中
贺涵x周凯
写短篇比想象中还费脑子……
——
【贺周】逐流 中
男朋友拿到手，贺涵提的新业务也不是玩笑话。周凯早有这个想法，近来跑了些写字楼去物色店面，最后挑挑拣拣盘下一间，不大，胜在格局精巧动线合理，顾客能够保有相对隐秘的私人空间。
温情路数在高度成熟的办公区很吃得开，这里顾客相对稳定，乐于摸清附近每一家餐厅，与现在酱子的外部环境稍有不同。
他没打算要复制粘贴。
新店的计划书从一张白纸开始，周凯三天两头往外跑，从周围公司性质到上下班时间，从餐厅数量到不同类型的分布，一本资料厚得像砖头，底下还压着几张社会保险的补交证明，有周凯的，也有不认识的名字，大概是店里的员工。
他还真是个，像模像样的好老板。
贺涵顺手拿资料来翻，出人意料的，周凯的字写得极漂亮，铁画银钩的站稳在纸面上，笔笔干净利落，同他做的批注一样毫不拖沓。
职业病在男朋友家里适时发作，贺涵眉头蹙起来，拖过笔记本——周凯居然还在电脑里装了spss。许久没用的软件不妨碍他噼里啪啦敲下一串去，平日里过上亿资金的手轻巧拨弄着眼下几组数字，等周凯擦着头发走出来的时候，贺涵已经泡好两杯咖啡，在腾腾热气里对他扬扬眉毛。
“我没找到糖。”
周凯凑过去，就着对方的手喝了一口，苦味酸味从舌尖滑下去，胃里却是暖的。他看看贺涵得出的排列组合，俯身把这一点温度又渡到对方舌尖，心情很好：“下次给你买。”
贺涵把甜味都卷进自己的口腔。他从不否认自己的贪婪，得寸进尺在这个行业里几乎可以算是褒义词。
他要，全都要。
由表及里，从身到心，现在与目所能及的未来。
转天贺涵又带来一份细致到加班时长的调查报告，透明的文件袋里露出指示贴的标注痕迹，而作者本人平和地微笑，礼数周全地冲老板发出午餐邀约。
周凯会意，换好大衣坐进开了暖气的车里，其实这样的冬季于吹惯海风的他而言并不算什么，只是贺涵不知什么时候注意到他落下病根的膝盖，于是惯性一般，处处都要做得体贴入微。
午饭吃的是新派怀石料理，贺涵订的位置视野一向极好，午间的太阳被玻璃调成柔和的淡黄色，对方坐在这光的对面，有些得意。
“知己知彼。”
料亭藏在商业区背后，吧台是自然生长的大树，其余桌椅都是打磨仔细的进口木料，个室做了软隔断，边几上的枯枝一看就是贺涵的调调。
周凯从前和日本人做生意时常在京都老店进出，精致到小心翼翼的做法搬到国内更显得刻意，叫等待先附的时间变得漫长。他脱掉大衣，搭在椅背上，随口问道：“你常来？”
“不常来。”
他才咽下最后一个音节，就有女声脆生生响起来：“贺涵？”
周凯与他一齐看过去，对方神色间带点惊喜，笑容中漾出几丝春意：“没想到还能在这碰见你，你这是……来谈生意的？”
“好久不见。”
贺涵点头，礼貌中带点疏离，他丝毫没有介绍的意思，也没有给聊天留下话头。
修得上挑的眉毛动了动，那双眼睛就落到周凯身上来。她似乎是在揣测着眼前两个男人，这样的场景不像是朋友间的小聚，不可告人的生意，或是不可告人的关系，女人的直觉倾向于后者。
她又换上最标准的笑容，礼貌地道再见。
先附来得及时，周凯的筷子尖在白净的萝卜上稍作停留，然后笑得有点不怀好意：“爱过？”
贺涵差点被柚子味增呛住。他回想那个女人的脸，血红唇色下的森森白牙，刻薄道：“喜欢要刻意收紧眼轮匝肌来营造笑意的女人？这对我的品味是高台跳水级别的侮辱。”
周凯失笑：“贺公子对女士也这么不留情面？”
“我只看值不值得。”
周凯一本正经举杯：“那还要多谢贺公子每日笑脸相迎。”
贺涵点点头。
“笑得不好，还有提升空间，周老板多指点。”
一顿饭没吃出什么道道来，贺涵难得耐心，一周一家排着表来，从周凯动笔开始写计划书吃到新店装修，工程快要收尾的时候贺涵带人扛了块厚实木料过来，他指挥工人轻拿轻放，转头向周凯邀功：“做吧台桌面怎么样？”
“红豆杉？”周凯擦干净手上的灰，细长手指在细腻纹理上拂过，“这么好的木头……”
“你知道这世界上最难得的是什么吗？”贺涵拍了拍他费尽周折从南方淘来的老料子，语气轻巧，“最难得是我乐意。”
“谢谢。”
他突然笑起来。
贺涵不解：“怎么？”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动物吗？”
“为什么非得是动物不可。”
“人类不会开屏。”
孔雀先生不置可否。
新店开业的那段时间里周凯忙得见首不见尾，白天来回折腾，贺涵只能趁着夜色到周老板家里去捕捉男朋友，深受劳模生动事迹感召的人很有闲心的帮对方看账，周凯做事细，给临时工开的工资条都存着底，贺涵一张张翻过去，心头止不住地动了动。
在手头上的东西看完第二遍以后，挟裹着深夜凉意的人终于打开门，看到他倒也不惊讶：“等久了？”
“一会儿。”贺涵伸手去接他的外套：“先坐下休息会儿，我去给你放热水。”
周凯今晚被一个有过交集的女客缠得心烦，他“咕咚咕咚”喝掉桌上的凉白开，孔雀先生挽着衬衫袖子从浴室出来，和他抱怨道：“老卓也不知道哪里捡来的宝贝。他一甩手走了，你就这么替他尽心尽力。”
“要么今晚让我给你尽心尽力一回？”
“……”贺涵掂量掂量，发觉自己全身上下的肌肉不够周凯折腾三个来回，果断拒绝道，“周老板这几天劳心劳力，我就，不劳烦您了。”
周凯大笑。
终于沾上枕边的时候，贺涵虚搂着对方的腰，吻他的发顶和额头，动作不带欲望也不具攻击性，只是轻轻把人拉进怀里。
周凯挣了挣，也就阖着眼随他去了。
贺涵目光灼灼。
过于发达的感官与直觉让人在精神的极度疲倦下也无法入睡，周凯抽出几乎全部的清醒，话尾发飘地问：“想说什么？”
“想邀请你搬进我家。”贺涵微笑，“准备的时间和装修新店的时间差不多，你愿意的话，可以先来看看再做决定。以后……我想送你上下班。”
周凯睁开眼睛，黑夜里微微闪光。
“谢谢。我拒绝。”
睡意像潮水一样退去，他回答得很干脆。
“我想听听理由。”贺涵依旧抱着他，沉默一会儿以后重新开口，“很久以前，我见过你替别人补交社会保险的证明。一男一女，不是你的员工，从姓名上看也没有亲属关系，普通朋友之间似乎没有这个义务，你从没提起过他们。我猜，这或许是你的理由。”
“贺涵，你太习惯掌控一切了。不是所有人都能被你护在荫蔽底下。”周凯眼神沉了沉，“我们的确没有开诚布公地交换过去……救世主这种角色，或许薇薇安比我需要。”
—tbc—
评论(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