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赵】光合作用 03
慢慢来，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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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赵】光合作用 03
浅蓝色的工作卡上清清楚楚地标着那一串儿数字。
不过是工作号码，私人时间是断然打不通的，谭宗明却忍不住勾起嘴角，在拨号键盘一个个按下，也一个个录进了脑子里，颠来倒去一阵，又变成了小赵医生那张脸。
他自问不是什么清心寡欲的圣人，在商场上斡旋多年，有一夜风流、逢场作戏，也有真动了心的，是而面对小赵医生这点儿心情谭宗明能看得透彻、做得坦荡。
男欢女……男爱，本就不是什么需得避讳的事儿。
谭总像模像样的在附院转了一圈儿，最后还是没舍得真刷小赵医生的卡，对着证件照小小感叹一番后谭宗明掏出手机，正反两面各拍了两三张备份。
啧，你看这小医生长得。
谭宗明不急，也知道急不得。若他还是二十出头的愣头青，说不准也傻乎乎蹲在骨科门口等小赵医生下了班再将卡片交还，下一句便要问对方明天后天大后天的日程安排，可他已经是现在的谭宗明了。
所以他只是顺手将那张卡片交给骨科极富辨识度的强壮男护，除了浅浅道声谢，旁的话却没有漏出半分。
成熟是有成熟的从容不迫，谭总近来却不可避免的越来越怀念从前那些日子。近来公司里的九零后都开始随身携带保温杯，来去如风的谭总在茶水间碰见大家轮流泡枸杞的时候忍不住开腔吐槽：“啧，没有朝气。”
大抵平日里谭宗明还算是个好老板，于是收获五六七八声音色各异的“呵呵”。
而后开年的大项目难得折腾了谭总几天，再经过公用茶水间的时候，谭总忍不住进去管聚众养生的小年轻们要了杯什么西洋参枸杞什么什么茶。
唉。
谭总忍不住叹气。
年轻的时候人总是不把身体当回事儿，父母长辈的耳提面命一个字都进不了脑子里，不知天高地厚人间疾苦的日日熬夜，好像要拿命来拼一片天地。
他可以算是其间代表。
谭家祖上显赫，据说巅峰的时候，江南一带的木材入京过的都是谭家的手。建国前，谭宗明的太爷爷转了部分资产到国外，后来颠簸一段，家道败落，还被批得远迁北方躲了好些年风头，八十年代他的父母靠着胆大心细独到眼光乘上了东风，做日用品重新发家，虽没有当年的盛景，却也足够让谭宗明安心当着少爷长大。
苦过的父母对孩子总要宽容些，挣下这份家业无非是想一家人过得自在，不必再看人眼色，百忙之中也雷打不动的每年带着孩子一块儿出去旅游。
谭宗明是家中独子，虽然祖上数个四五代都是地地道道的S市人，小时候却在北方长大，两处方言切换自如，普通话却终究带点北方味道，吃着高筋小麦长到七八岁，结结实实打下了未来一米八六的基础。
盘靓条顺穿起西装格外招人脱掉衣服线条流畅的谭总忙得脚不沾地，通了两个宵之后脑袋沉得抬不起来，坐在老板椅上只觉得浑身关节软着，手指都抻不开。
闭着眼睛养了一会儿神，他的助理带着蟹粉小笼的味道走进来，轻轻扣了扣办公桌，唤道：“谭总。”
谭宗明睁开眼，带着红血丝与一瞬的迷茫，难得没有什么杀伤力。
“S市老馆子做的，您尝尝？”
“好，谢谢。”他说，等掀开盒子才真正反应过来。
助理买的是地道老S市的味道。倒也不是吃不下，但连轴转了两天，谭宗明就想娇纵娇纵自己的舌头。
正想着，谭总的肚子里滚了个响过去，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格外明显。
他第二次叹气，随后勉为其难地提起筷子，告诉自己今晚下班一定要去吃一趟那不正宗的馆子。
S市的晚高峰谭宗明拼出来以后就实在不想重新经历，因此自行早退，开着新入手的特斯拉上高架兜风。
谭总当然喜欢车，时兴的牌子自得收几辆，饭局上谈起来，那些大腹便便的“老总”们才会亮了眼睛夸赞谭总“真是好眼光”。
然而谭宗明其实从年轻时便偏爱美式肌肉车，排量大、油耗高、线条硬朗，热情奔放到显得狂躁，刻着他心底的青春味道。他从来都清楚自己非同常人的征服欲，越是独特、越是难磨，他便越是喜欢，这在自我剖析的时候一向被归到动力的来源之中。
只是车库里私藏的那几辆野马却都不能轻易开出门。一是开起来总归没有商务车方便；二是他这样的人，背后不知有多少眼睛盯着，隐藏完全私人的那一面几乎要成为他的本能。
如果说车还能将就将就，在吃上头，谭总则要随性得多。
所谓“不正宗”的那家馆子大张旗鼓地开在南京路边上，中式门脸，装修得金碧辉煌，来往的多是游客，许是向四方食客妥协的缘故，口味稍重些。小年轻大都不喜欢这种地方，嫌土嫌俗嫌露骨，但是谭宗明喜欢，甚至欣赏这样坦荡的做派。
他将车停在三条街外，慢悠悠晃过去，这附近的人流从未少过，眼前一张一张面孔眼见着都是生的。谭宗明平日里与人打交道多少都带着些目的，难得享受一回这样普通的相逢与分别，才拐个弯，远远的便又走来个一米八六西装革履打人群里一望实在扎眼的主。
凌远。
“哟。”谭宗明笑了，拍拍凌远的肩，“凌院长今天有闲心啊？”
凌远穿着正正经经的三件套，剪裁精良用料考究，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工作证在谭宗明眼前晃：“哪比得上谭总——我这出来工作呢。”
两位业界翘楚青年才俊还是第一回站在人行道上聊天，这感觉颇为新鲜，也多少让他有些不自在。
谭宗明定眼看了看——灾难医学学术交流会，他近来多医学界也多有关注，这个级别的会议自然得放在S市最顶尖的饭店，不必说，用膝盖想也知道凌远从哪出来。
“附院就剩你一个肝胆外科的了？”
“还有一个呢。”
凌远朝他背后招招手。
谭宗明回头，小赵医生便这样重新出现在他眼前。
脱掉白大褂的小赵医生依然身姿挺拔，迈步间仍是能带出一股清风的样子，不是多名贵的西装，穿在他身上却又格外熨帖衬人。
“谭总。”
“小赵医生。”谭宗明抿嘴，仍是忍不住微笑，“这回你可以请我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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